美哉、新编京剧《诸葛亮招亲》

   最近在上海戏剧学院“上戏剧院”开幕演出季和逸夫舞台上演的根据蒋星煜同名小说改编，宋光祖、吕佳、贺亦佳编剧；何双林导演，高一鸣作曲；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制作演出的新编京剧《诸葛亮招亲》，得到了专家和观众的好评，该剧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，都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、美的启迪，是近年来上海戏曲舞台上少见的不搞大制作，而是充分尊重戏曲本体，发挥戏曲唱念做打表演特色的一出好戏。

   从内容上看，《诸葛亮招亲》弘扬了不以貌取人，不重门弟和妆奁的爱情观，这在讲究门第和“郎才女貌”的封建时代难能可贵，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更不乏现实教育意义。对大多数观众来说，所知道的诸葛亮更多的是《失·空·斩》、《借东风》中那个羽扇纶巾、雄才大略，多少有点妖气和仙气的一代名相。而在《诸葛亮招亲》中所塑造的尚未出山之前的青年诸葛亮，除了胸怀大志、心忧天下外，更多了一份儿女情长的人情味，呈现出一个活生生的可亲可爱的诸葛亮形象。诸葛亮的可亲可爱，表现在他对异性知己阿丑姑娘的追求，表现在他重品格，重志趣而“不求门弟与妆奁”的爱情观。所谓阿丑，乃汉代沔南名士黄承彦之女。黄承彦曾对诸葛亮说“闻君择妇，身有丑女，黄头黑色，而才堪相配。”黄头发黑皮肤在今天也许很时髦，但在封建社会决不是美女的容貌。但最后诸葛亮还是选择了阿丑，因为他看中的是阿丑的人品和才能。在《诸葛亮招亲》一剧中，细腻并喜剧性地交代了诸葛亮与阿丑之间相恋相爱的过程，特别是在第四场戏中，通过与阿丑的交往，认识到阿丑身上所具备的优秀品质，认识到阿丑虽女流之辈，但才华横溢，熟读经史、心忧天下、心灵手巧，是一个“奇女子”，从而唱出“亭台回首无人影，一丝牵挂入心胸”，表达了对阿丑发自内心的爱慕。诸葛亮的选择，可以说是冲破了世俗的观念，“时人认为笑乐，乡里为之谚曰：莫作孔明择妇，正得阿承丑女”（三国志·诸葛亮传）。但事实证明，诸葛亮选择阿丑为妻是非常正确，诸葛亮后来位至丞相，事业的成功及长年征战在外，对子女的教育和家庭的照料，没有阿丑的支持和帮助，是不可能取得的。诸葛亮的选择值得今天青年男女的思考。

            

   一出戏单有好的立意和主题是不够的，必须在表现形式上艺术性地演绎主题，给观众以美的享受，《诸葛亮招亲》无论是剧本，还是表、导演和作曲都有可圈可点之处，美伦美奂。

   首先是唱词美，唱词富有诗意并深寓哲理，整出戏中具有意境之美的唱词层出不穷，既写景也抒情，情景交融，较好地抒发了人物内心情感，如第一场中诸葛亮第一次上场所唱“一杆锄满床书高卧南阳，更喜得草堂内炉暖茶香”，恰如其分地交代了诸葛亮的志向和品格。又如第四场阿丑所唱“赤地千里鸡犬泯，残骸野草共枯荣。泪添九曲黄河盛，恨压三峰华岳沉”，抒发了阿丑心忧天下的情感，从而使诸葛亮感受到阿丑的非同一般。其二是表演上充分充分尊重戏曲本体，给演员以极大的表演空间，充分展示唱、做等方面的才华，特别是坤生乾旦的处理给人耳目一新、赏心悦目，扮演诸葛亮的是女老生杨淼，而扮演阿丑的却是男旦牟元笛，他们二位都有上乘的表演。杨淼的嗓音刚健清亮，唱念铿锵动听，扮相清秀，台风稳健大方，剧中“看海内狼烟起天摇地动”和“见书信不由我心中惆怅”等大段唱腔，俱迥肠荡气，酣畅淋漓，跌宕起伏，韵味十足。尚派男旦牟元笛扮演的阿丑，在表演中充分展示了尚派的风格，唱、做具佳，充分运用戏曲的身段、水袖等来表现和刻划人物的情绪和性格，如“梦境”一场中，他以扎实的“园场”基本功和“转身卧鱼”等身段表现阿丑押送“木牛流马”，艺术地再现了阿丑的大智大勇。又如在阿丑闻听诸葛亮登门拜访时，牟元笛设计了水袖的舞蹈，运用水袖上下左右翻落、抖动旋转等技巧，充分表现了阿丑的喜悦之情。

   再就是作曲高一鸣设计的唱腔流畅动听，既保留了京剧传统流派唱腔的韵味，又根据剧情和人物性格的需要。采用了一些新的唱腔写法，如在第六场诸葛亮与阿丑的对唱中，就借鉴了传统戏《坐宫》中的对唱，但丝毫不觉生硬，诸葛亮所唱“原来是黄府女才英”的“原来是”采用了“嘎调”来演唱，宽亮悦耳，恰到好处。